馬林魚寶齋

連來連去，看到這個關於「為人父母四個禁忌」的演講，心有戚戚。尤其，是第二個禁忌：承認孤獨。

是的，在待產室奮戰、生產與坐月子於我，確實是孤獨的。

從在病房的第一泡眼淚開始，我就讓「不被了解的孤獨」給襲擊了––為什麼我得要理解別人的感受、滿足別人的期待，別人卻不能理解我需要休息？為什麼連娘家媽媽都不理解我，還指責我、訓斥我不懂事？ 

搬到月子中心那天為最。房間裡一團亂，行李散在床上，還來不及收拾歸位；林小寶在懷裡喝奶，我的胃和乳房一樣越來越空，桌上的午餐則涼在桌上；嬰兒室不斷來電話，詢問何時能把小寶送過去檢查、入住，......即使有很多「我應該OOO我應該XXX，我應該理解且接納這一切，這樣才是好媽媽好太太好媳婦......」，但面對只有母子兩人的房間，我還是痛哭失聲了。

白天，不斷餵奶擠奶。我婉拒大部分的親友來訪，一則由於月子中心的規定（或說協助）而帶給我寧靜，二則他們多半不是我迫切期待的。親近的家人就不同了。姑姑、表妹與高中同學幾次陪伴，為我帶來極大的溫暖與快樂；林北明明請了假在家休養，但白天還是在家裡工作，晚上他才從家裡「下班」，移往月子中心，這讓我感到孤獨；娘家媽媽偶爾來，卻因為她照養孩子的方式與我不同，因而常有衝突，這讓我感到孤獨；即使林小寶已經滿月，後續其他教養事務的觀點，育兒觀念的溝通與交換，在最早幾個月，也常讓我感覺孤獨。

最令人驚駭的是：明明知道，那或許是產後荷爾蒙作祟，導致我的頑固與堅持，導致低潮綿延、淚水不斷，但所有經歷過的孤獨感，其實是很難撫平的。直到今日，歷歷在目。

於是，我總是告訴妻子臨盆的男性：無論你的太太產後如何任性，請全力支持、順著毛摸，因為她不是故意的。

於是，表妹產後，我總盡量去探望她。我現在才曉得原因。

於是，面對她的掙扎：「他們說我應該請育嬰假，可是我比較想回去上班」，我有更多的理解——如果，她也感受到這樣的孤獨，並覺得難捱，那麼她當然應該做自己。

——————時間分隔線，當然——————

哇啦哇啦哭過了。不曉得哭完沒。

可是，更清楚自己原來沒把「別人」當「自己人」，所以感到憤怒與自憐，所以恐懼被指責、被討厭，通通不敢說。

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