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粥會 @ 馬林魚寶齋

今天的粥會是特地為KS和他太太開的。KS是E的同事，也是很出色的記者，他描述大自然、植物與動物的的著作是我們這代青少年常讀的。上回的週會也是為他而約，卻因他的老實而發生了古怪的後果：這位先生前一天在辦公室看到E，見E沒有跟他說：「喂～明天跟周公吃粥、不要忘記啊！」他就以為取消了…...

於是有了這次約會。周公今天到的極早，八點鐘撥過電話確認，十點鐘就透過門鈴對講機聽到他自報名號：「周夢蝶－－」

老先生上樓，看到他戴著橘子毛線帽、酒紅格子圍巾，我有點詫異；看到他又清瘦幾分，我們都擔心。他說自己感冒了兩週，現在「好了。」我實在不太相信……

今天買菜買得晚，手忙腳亂；天氣熱，我益發急躁。林先生幾度受到召喚近來幫忙，我都以一種戰鬥狀態的聲音表情相應。可憐的林先生！可憐的還有老先生，苦等白粥不來；幸好KS和他太太帶了今早冒著蚊子軍團進攻、在「他們動物園」後面摘的蕨類，以極美的麻油拌之，再加上周公最愛山西寬粉，才算撐過去。

凡事豫則立、不豫則廢。今天的粥是稀飯；我炸了要不太黑、要不還不夠火飽含油脂的花枝丸與花枝排；沒有太辜負姑丈上周日釣的魚；有一面很焦的煎百頁豆腐丁；越式青木瓜絲涼拌有點擠得太乾；明明該是熱滾滾的韓式海鮮蔬菜泡菜湯，我就狂想著「這個作成冷的應該不錯」，於是花費許多時間力氣隔水降溫，結果美術編輯Y誠懇地一句「這個熱的應該更好喝」，讓我忙不迭地送那鍋湯上火爐……。之前的都白忙了！不過沒關係！過無憚改，我會更厲害！

慌亂煮飯間，只聽得KS熱情地分享他對大自然的熱愛、摘採野菜的經驗、為了美食雜誌到檳城做專輯所見所聞。大家聽得津津有味，倒是周公，話很少。

周公今天不太好，雖然也吃了粥、吃了寬粉、吃了花生、喝了竹葉青和茶，還吃了KS做的野蕨，但甚為沈默。聽力也不大行，跟他說話，他只是笑笑點頭，有時還有點離神。大伙兒被我們夫妻倆慫恿著看《絕不付帳！》哈哈大笑，他也看，但我們知道他除了沒能進入狀況，眼神也很遠。席間林先生問他現在體重剩多少，他說不超過四十。

過去美術編輯Y憑藉著他的敏感與直覺，說我們這票人沒有一個有他強健；但今天，握著他瘦削到只剩一把骨頭的手臂，搭著他單薄的肩，我真的感覺到這個老人的衰老。他每次來都比前一次更瘦一點，真希望他這場感冒要好好恢復、多多睡覺，維持住康健钁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