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林魚寶齋

照片出處：http://yule.sohu.com/2004/06/30/97/article220789760.shtml

作品：雷雨
劇作家：曹禺
演出：北京人藝
時間：20060603 PM19:30
地點：國家戲劇院


從來不知道《雷雨》可以這麼難看。

第一次看《雷雨》，是在大二吧，中山大學的大專盃作品，非常滯重、精彩。之後，我就喜歡上這個作品，總覺得如果未來有機會執導大專盃作品，一定也要做這個。結果，老師不准，因為她怕我把自己、把大家搞瘋，於是我們做了一個風格截然不同的《婚禮》，導演莫名其妙不來排戲，我接手，卻一樣搞砸。

畢業後，常講《雷雨》的故事給學生聽，看學生睜大眼睛聆聽這個愛情亂倫大悲劇，就覺得慨嘆。

後來，學妹挑了這個當大專盃，請我回去看。我當下肯定不滿意──在我看來，《雷雨》是一鍋熱粥，濃到不攪拌就要黏鍋；不停有熱氣飄出來，卻不會沸滾；一旦打翻，就會弄得紅腫疼痛，拚命沖水也來不及，只能流淚嘶喊，卻吼不出來。學妹的處理，像杯溫水，我完全無法理解與接受。於是出手點了學弟，他的溫度一飆，作品立即完全失去平衡。我沒搞砸那齣戲，但是搞砸我和學妹之間的感情。後來，她原諒了我，繼續做下去。最後，他們得到前三名，那個學弟得了最佳男演員。

當我看到北京人藝以擠壓水管噴水速度演《雷雨》、最後打翻一鍋攝氏80度熱水，卻硬要嘶喊成一百度時，我實在無法接受。節奏太快、一直趕，幾乎無法醞釀氛圍。於是，原該是台上抑鬱掙扎、台下痛心忍淚的場景，爆成台上高喊亂飆、台下狂笑傻眼的畫面，多麼不可置信！前兩幕演了一百分鐘，但在我來看，至少要演到一百二十才夠。

所幸，中場休息之後，速度穩下來了，一步一步推向攝氏100度，但濃度依舊沒有增加。好不容易氣氛凝上去，總會有一兩盆狗血灑得太猛，好可怕；更可恨的是有三通來電，其中第一通和第三通居然來自同一個有錢歐巴桑！咩哩！

舞台很好、演員大致很好，尤其不用麥克風而只用shotgun收音，十分佩服。但問題多多，如面燈打到上舞台只及脖子、蟬鳴的音效時進時出卻無明顯邏輯脈絡、走位也不夠靈活。這些，我覺得導演要付很大的責任。 

有些角色的設定我也覺得有問題。周萍或許怯懦，但不該是個痞子，他如果是個痞子，就不足以令人同情其處境；周樸園冷酷自私，但他對侍萍的感情與轉折沒有被處理、合理，於是十分突兀；侍萍本是個溫婉慈母，上半場卻不時流露出狠勁。這些一樣是導演要處理的。

1200元看《雷雨》，其實很失望，欲哭無淚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