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林魚寶齋

我親愛的小擦，早安！

你昨晚睡得還好吧？媽媽覺得你睡得很不錯，可是想到你昨天大概疲憊一日，有點捨不得。

這兩天我們兩個終究很墮落，沒能盡責地早起去罰站，只是去「罰走路」；可是學校的主任叔叔們也對媽媽很好，見到路口沒人、媽媽直接進校門，也沒說什麼；媽媽直接招認自己「不行」的時候，也很輕鬆地安慰媽媽說沒關係，把自己、把你顧好最重要。這些你都聽到了嗎？他們真的都很好哩！

學校的哥哥姊姊們也很妙。媽媽放學站在地下道入口時，看到他們一個一個走來，就覺得開心；他們也彷彿因為看到媽媽、看到媽媽肚子裡有你，而讓放學的欣喜更添幾分；於是人來瘋的媽媽，就更加愉悅地和他們打招呼、說再見。其中有的人還停下來分媽媽巧克力吃，有人隔著肚子摸摸你，還有人說他感覺到你在動，希望他們的熱情和媽媽的自嗨，沒有讓你太累。

可是你肯定很累，尤其經過整個下午聽人家玩木頭人！昨天，哥哥姊姊們玩的遊戲叫做木頭人，他們要在媽媽的口令下，兩邊對攻，有時候不可以碰到任何人，要不然就退回去重來；有時候則要擔任守門員，在不受傷的情況下，竭盡所能地阻擋對面來的進攻者；有時候換個版本，進攻時只要被輕輕碰到，就要「死掉」重來啦！他們玩得滿頭大汗、興奮不已，用各種方式懲罰輸的對手，而你，也在肚子玩得很開心嗎？媽媽可以感覺到你不停地動，有時候力道之大，彷彿你是往前衝的進攻者，而媽媽這個守門員則要擋住你，卻差點被你拖著走––至少肚子都被你扯歪啦！比較抱歉的是，連續四堂課，媽媽根本沒有時間吃點心，一定餓壞你囉？抱歉抱歉！

更抱歉的是，媽媽實在不應該繼前天招待一批哥哥姊姊後，又招待三個姊姊，而且是很沒良心、沒禮貌的三個，竟然拖到七點半才到，差點沒把咱們一家三口給餓死！幸好我們直接出去吃麵，省得媽媽麻煩，而且他們實在太好笑了，不斷地講著彼此間的糗事和八卦，還有一個當場就在我們家裏，打電話幫另一個電話相親！這些除了讓媽媽很開心，爸爸也在旁邊聽得很愉快，還不斷加入話題。而你，這個最可愛的小寶，非常給面子，姊姊們摸摸你時，你都會動一動、扭一扭，最後還表演了「遙控器瘋狂舞動之大力拳」哩！

然而，或許是因為這樣疲憊的一天，媽媽知道你真的累了。不僅因為媽媽一直打呵欠，也因為你在媽媽睡前很沈靜，不像前晚一般精力充沛。前天白天我們趁哥哥姊姊考試時，不斷在後面偷偷打瞌睡，或許導致你在媽媽睡前還無比興奮，好動到媽媽覺得煩躁；昨天的你比較慵懶，動作慢慢的、輕輕的，讓媽媽很快就入眠、今早也更早一點起床，然後寫信給你。

媽媽在想，我們是不是進入最後一個懷孕階段了，所以媽媽又開始容易疲憊？其實媽媽在意的，不是容易疲憊這件事，而是要開學這件事。媽媽一直很不想開學，因為想到開學後可能會因為上課需要大聲講話，可能看到哥哥姊姊們的不良言行會忍不住生氣，就覺得無奈。尤其，越接近你要出生，媽媽就有點焦慮。焦慮你健不健康，焦慮你乖不乖。像昨天放學時，有四個哥哥竟然在門口穿著制服抽煙，雖然遮掩著不給媽媽看到，媽媽也不讓他們當面難看，而用小聲地提醒代替訓斥，可是他們還是惹來家長告狀，而且言行全都錄，人人換來大過一次。媽媽後來才知道，他們是因為先前被罵，故意在校門口抽煙的。親愛的小擦啊，他們的媽媽懷著他們時，一定也像媽媽懷你一樣，充滿希望與甜蜜吧？他們的媽媽，也從來沒想過他們到了十三、四歲，會如此地不愛惜自己的身體、如此地不懂事吧？小擦，我的小擦，你也會這樣讓媽媽、讓爸爸擔心傷心嗎？

每次媽媽這麼說，爸爸都會笑媽媽，說這是教養問題，從小就要好好教；要不然就說我難道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？是的，身為一個老師，媽媽對自己有一定的信心，但是對於未來的媽媽角色，我卻深感焦慮啊！

喔，很晚了，趕快出門去上班、罰走路、打分數。今天有兩個班級，第一個班級的哥哥姊姊，相對單純乖巧，第二個班級......有幾個讓人很頭痛的......哥哥。別擔心媽媽，他們都對媽媽很不錯，可是媽媽看著他們四處晃盪，看著他們壓抑在身體裡的力量如此之大、大到常常失去平衡，就感到不忍；又想到未來的你，是不是也會這樣讓自己、讓爸爸媽媽辛苦呢？

畢竟，你們不願、不會也不能一直跟著大人的口令，玩著「123木頭人！」，該走才走；而當大人的我們，要怎麼樣才能當一個有智慧的「鬼」，巧妙地調整時間、節奏、標準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