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林魚寶齋

最近林小寶得了一個可愛的玩具，湯瑪士火車的小畫冊，封面的湯瑪士小火車是橡膠做的，按鼻子就會有音樂。林小寶力氣不大夠、準頭也不大行，以致於常常徒勞無功，只得哎哎叫媽媽。林娘我還發明了一個有點殘忍的按法：把湯瑪士小火車的臉往林小寶飽滿的額頭輕輕一敲，音樂就來啦～林小寶會反射性地閉上眼睛，有時會咯咯笑起來，有時傻傻地沒反應。

然而，報復的時刻來了。

今天上午的小睡，林小寶照例滾來滾去不肯睡，湯瑪士小火車的鼻子按了無數次也毫無睡意。後來索性按起媽媽的鼻子了！昏昏欲睡的林娘我，完全無意識地給他正增強：「林小寶～我愛你～」林小寶每按一下，我就講一次，後來他越玩越過火，有時大拇指還不小心戳到我的鼻孔裡——大人的鼻孔配上小貝比的手指，雖然是比較粗的大拇指，可也是長驅直入，不時讓我覺得鼻孔被大拇指侵犯了......。玩了一會兒，這位小朋友終於心滿意足地含著奶睡著了......

醒來之後，林娘想起這個按鼻子的白癡遊戲，還鼓勵林小寶複習一下，可是這位小朋友好像不知道曾經發生了什麼事（長大以後一定要提醒他，睡前幹了什麼一定要記得！），只剩下我訕訕然地叨唸著：「林小寶～我愛你～」

下午，痛風發作、血糖飆高的林北需要午睡，於是林娘我處理部份家事後，乾脆帶林小寶去學校晃，看看學生排練的怎麼樣。結果只來了一個班，只好又訕訕然地離開，去微風廣場逛無印良品與台隆手創館。也不知道怎麼搞的，林小寶的記憶全都回來了，待在背巾裡的他，東張西望無聊了，就回過頭來對付我的鼻子，一開始用按的，後來用拍的，接下來就抓、捏、戳，搞得我既疼痛又火大。

回家以後，遊戲又銷聲匿跡，直到睡前抱抱，竟然又開始了。

我出聲抗議，沒用；我噤不做聲、不給他回應，沒用；我痛到受不了，伸手擋住自己的鼻子，林小寶就在黑暗中亂抓，還不斷地發出怒吼。可惡啊～～～～～～老娘我長這麼大，還沒有哪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感覺，覺得自己被人家肢體暴力欺負了！

我終於被惹毛了，然後緊緊抱住他，開始聲淚齊下地訓他（沒關係，你們儘管笑好了，因為真的很痛啊！）：

「你幹嘛一直抓我鼻子啦？很痛很痛耶！跟你說過好幾遍了，你為什麼要一直抓一直抓？你的指甲又有點長，抓得媽媽好痛好痛，如果抓破皮了，臉上又會長小紅豆，好醜好醜（想到這裡就更辛酸了～他媽的！老娘生了你林小寶之後，一身爛皮益發嚴重，連臉上都長了好多！）......」

林小寶就在媽媽的懷裡，乖乖聽訓......。

等我眼淚稍歇，我看見黑暗中這位小朋友的眼睛，亮晶晶地看著我，也不再抓我鼻子了。

「我好難過，你要給我摸摸啊～」然後我抓著他的左手輕拍我的鼻子。

小手張開，輕輕拍了幾下。

哇！！！！！

「還要拍拍媽媽的背......呃，手太短了，那拍我的手臂......」

小手還是拍在臉上，很輕很輕。

「對啊，就是要這樣啊～」

咦～左手拍我的臉，那右手哩？被壓住了嗎？

我搜尋他的右手，喔喔......他在吃手指頭......

我突然又難過起來，因為林小寶可能也嚇到了吧？我親親他的手指頭，親親額頭和臉頰。

「你怎麼啦？媽媽愛你啊！媽媽雖然很生氣、很痛，可是還是愛你啊～」

林小寶的小胖腿蹬了幾下，還發出有點哀怨、有點抗議的撒嬌聲——媽啊～靈童嗎？

「好啦好啦～媽媽還是愛你啊，我們還是繼續當好朋友啊～啊為什麼你欺負我，我還要安慰你啊？」

手指繼續吃吃吃，放鬆一點了。

把他抱到身上趴著，開始唱林小寶還在肚子裡就為他編的歌，每天睡前都要唱的。這位小朋友慢慢越來越放鬆，好像睡著了。

忖度著今晚是不是該讓他跟我睡，但還是先把他放回嬰兒床。突然聽到欄杆的聲音，他的小手伸出欄杆，要牽手。手指頭還是握得緊緊的，腳抬起來蹬了幾下，沒有睡著的樣子，反而有點興奮似的。

等他睡著，我到房外去，沒幾下子，這位小朋友又哭了起來。

好吧好吧親愛的小寶貝，就抱你到大床來吧，為你拍拍、為你唱歌，用我剛哭過的鼻音唱歌。讓你趴在我的薄毯上，有我的氣味的薄毯。雖然還是翻來覆去，但依舊慢慢沈靜下來。

我親愛的寶貝，請學會尊重人家的感受，即使是媽媽也一樣。而媽媽我，也學會要會更努力體貼、尊重你的感受，以及那些叫我「老師」的大哥哥大姊姊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