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情人節有「義理」巧克力,教師節當然也有「義理」教師卡!身為專任老師,陪伴學生的時間少,收到的,自然就是以班級為單位、由小老師代表撰寫的義理教師卡啦~

然而,我是幸運的,每年總能夠有幾張有血有肉教師卡。今年尤其有兩張,讓我紅了眼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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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是八年級學生,她所在的班級,讓她很不好過。她長相普通,身材又高又壯,這樣的搭配,幾乎是不好看的。第一眼,她攫住我的眼光;第二眼,我猜測出她在班上大概不會是大受歡迎的人物。果然,在八年級第一堂課裡,證實了我前一年的猜測(前一年只上一堂,而且是全班團體活動,所以比較看不出來),她落單了。

班上男生和女生分別是單數,她是雙人活動中唯一落單的。第一輪,我注意到這個現象,提醒學生可以主動邀請落單的人同組,主動邀請者加分;同時鼓勵落單的人要更主動找人同組。下一輪分組,她高大的身軀在人群裡東張西望,可是女孩子們各自忙著找熟悉的同伴,或視若無睹,她張皇而無助的表情,讓我既不忍又憤怒。

壓抑著我的情緒,又看到她和另一個男生落單,我狠下心請他們同組,並允諾會幫助他們。而在這個過程中,女生安靜無語,男生偷笑不已。於是,我知道,L不僅受到女生的冷落,肯定更受到男生的排擠和欺侮。

這種情形,我看過很多,但,不平與憤怒依舊。但,這股怒火奇蹟似的沒有燃燒,而是在溫情責備中,以淚水的形式釋放(這大概是為人母的後遺症,唉唉~)。我描述所見,提出我的觀察與猜測,從學生的臉上,我沒有看到很多的羞愧,但是他們的眼神,已然承認自己對L的不友善。

另外兩股淚水,消失在L滑動的手指間。

下課時,我拉拉L,說:「你啊,要加油,老師會陪你的。」L紅了眼睛。

我留下副班長,女生,問她L為什麼不被喜歡。「是因為長相的緣故嗎?」是的,她說。

「所以男生取笑她?」是的。

「那女生呢?」呃,大家都有各自的朋友......

「那,除了長相不出色,她有什麼缺點嗎?懶惰?愛講八卦、打小報告?生活習慣不好?功課不好?」沒有,也都還好。

「所以,她很守本分,就只是長相不出色,於是男生嘲笑她,女生也不敢阻止男生嗎?」差不多......男生很強勢,人數又多......。

「好,老師知道了。可是,如果你們女生比男生少,還不能照顧女生,那以後一定會更被男生看輕啊!女生要照顧女生自己啊......把老師這番話傳出去給你們女生,老師會幫助你們、陪著你們的,知道嗎?」

到了下個禮拜,L還是張皇地找伴,可是,我看到有女生欣然地願意和她同組,雖然還沒有人能在她或在我開口前,主動邀請她。

她的卡片上寫著:

老師,過幾天就是教師節了,我想祝您教師節快樂。

我一見到老師您就覺得您是一位很好的老師,我想對老師說一句「謝謝您!」謝謝老師為我加油,希望我在分組時,能有人主動邀請我,我很喜歡上老師的課,每個禮拜我都很期待上表藝課,因為表藝課的老師人很好,又很有趣,我很喜歡老師。

祝老師您身體健康,萬事如意,永遠美麗!教師節快樂!

看著卡片,我紅了眼眶。

親愛的L,我們繼續努力啊!

(又,從教師節到這一兩週,女生接納她同組,據說男生對她的態度也和緩了不少。幹得好,乖小孩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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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寒假結束後,茶包班一口氣轉走四個學生,其中一個功課非常好、表現很努力的,轉到隔壁學校。據說是因為他擔任風紀股長,「過度盡責」招致班上男生公幹的緣故。

我可以想像那樣的情形。茶包班的老師有心無力,自己都被男生公開嗆聲,或當面頂嘴、碎碎唸,只是勉強撐著、等待這個學年結束,期待或許可以被換掉。把上課秩序、記名字的任務交給風紀股長C,是一種無能為力的逃避。

可是,這讓C很受傷,讓我很不以為然。

生產前一個月吧,在校門口機車旁偶遇C,我驚喜地叫住他,與他打招呼,問問他的近況。從他的言語神色中,我知道他情感上受到很大的傷害,有許許多多的委屈和憤怒。這讓我十分心疼。我知道,他扛了很多不該他扛的責任,吞下許多不該他吞的苦水。他有很多的怨氣。

我已經不太記得自己跟他說了什麼,可是那一次的相遇,換來這份教師節禮物:

 

還有卡片:

老師,謝謝老師過去的教導,表演課真的很有趣,雖然我已經轉學了,但老師還會問我情況如何,讓我很感動(其實你是我轉學以來第一個看到我有理我的老師,有的我叫他都會「裝死」)聽說橡皮擦出生了,有空我會回去看老師的。

祝教師節快樂(這個太早了),橡皮擦生日快樂(這個又太晚了=.=)!!


我能做的,就是回信給他:

親愛的XX,謝謝你的卡片和禮物,我真的好開心喔!還為此拍照、寫了網誌呢!

你說我是唯一和你打招呼的老師,這讓我有點心疼你,但更心疼的是,你覺得老師沒回應你的打招呼是「裝死」。親愛的,你想太多啦!我相信這是因為你穿著隔壁學校的制服,我們的老師一時間沒想到,沒認出你啦!

不過你真的很讚,還願意跟我們打招呼,我就遇過和轉到隔壁學校的人招手,結果他給我「裝死啊」......。

親愛的XX,上次老師見到你,總覺得你有許多委屈和憤怒,可是我相信,你是成熟的,你會慢慢學會理解和寬恕,你會願意記得辛苦生活中的美好,並將之放大、擴散,於是你會有力量繼續往前,欣賞沿途的美好風景。

再次謝謝你的祝福和禮物。

非常暗爽、十分在乎你的Amego老師


覺得自己有點心虛,因為我也沒辦法總是「忘記背後,努力面前」——這是輔導室與教會「得勝者」課程的第一堂課——可是我一直如此相信著,並且盡力地做著。而且愛忙碌的生活與拖延的個性又出現,這兩天才要請人把信轉給他哩!

無論如何,總是很掛念著這樣的卡片、這樣的學生。也要要這樣,才覺得自己不只是個專任老師,配得上專屬熱血教師卡,才覺得可以彌補自己偶一為之(但其實今年常常為之)得怠惰與偷懶吧?嘿嘿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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