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林魚寶齋

四月初林家來了一趟林小寶周歲度假，一向溫和慈祥又和藹的三重阿媽，問起林小寶的頭髮，我回答說是我自己剪的，不無得意之情。不料，阿媽非常、非常、非常難得地說了一句：「難看的要死！」讓我受到不小的打擊，還有非常、非常、非常大的驚訝——從來沒聽過阿媽說話這麼重哩。

只能唾面自乾啊～然後傻笑地說「啊就他媽媽自己剪的、技術不好咩～」，心裡還是呼喊著：「總得給我學習的機會吧～」林北稍後頗有打圓場的意思：「小寶的頭髮跟阿公很像啊捲捲的，以前阿母你也是自己幫阿爸剪......」，三重阿媽非常、非常、非常夠力地說：「我剪的可是好看多囉了哪像這樣難看的要死？」然後就換林北呵呵笑了，啊我繼續傻笑——這對我來說可是很難得的喔～居然沒有叛逆地頂嘴？啊因為阿媽難得非常、非常、非常用力講話咩，就算我是叛逆又白目的惡媳婦，也不能太誇張啊......

其實，也就是阿媽疼孫子，很想帶林小寶去給巷子對面的阿北剪頭髮咩～當初林小寶的光頭是阿媽帶去剃的，過年時也一直叨唸著要剪成「海角」，只是在我力阻、林北支持下沒有成行（因為真的很短啊～），後來隱約好像剪了一次（不記得了）。阿媽大概覺得她的兒子、內孫外孫都要由她帶去剪吧，這讓老人家有一種滿～足～感～～～～

我原本很希望自己可以像好友愛睡蓮一樣。愛睡蓮是個狠角色，一家三口的頭髮都是由她操刀（包括她自己啊～媽媽啊～）！我當然不可能拿自己的頭髮來練，更不可能染指林北的髮型（林北的髮型很適合他，而且各人的頭髮各人管，重要時刻媽媽作主——林北結婚時的髮型，就是奉母之命啊。），所以我也只能拿林小寶的頭髮練功夫了。對此，鄰座同事Q媽傳授洗髮時順便剪法密技，果然好用好用；對面同事露露力主還是應該讓人家剪比較有變化、也免得孩子哀怨，請相信我深深擺在心上，計畫兩歲以後照著做。

寫這麼多，都是為了鋪陳這一天。

這一天，林北要去理髮，也邀了林小寶的表哥。我看著林小寶的頭髮確實也長了，又想起三重阿媽的堅持，登時孝心大發，就說要帶林小寶一起去。

請表哥先理髮，林小寶在旁邊見習，還不斷呵呵傻笑。但是輪到他時，完全變個人，掙扎、轉頭、哭鬧、眼淚鼻涕齊流；抱著林小寶的我一身都是他的頭髮，在旁邊扶著頭的林北滿頭大汗，剃頭阿北拿著電動推子、剪刀交替用有點手忙腳亂，旁邊的表哥和等著理髮的鄰居小哥哥幫忙逗弄林小寶，最後連上市場的二姑姑、小姑姑回來了，看到這番情景也加入安慰的行列，真是鬼哭神號、雞飛狗跳！

推子在林小寶的脖子上留下淡淡的印子，直到隔天都還看得見；聽他放聲大哭又在我懷裡拚命扭動，至今歷歷在目。對當時的我來說，更是心疼且憤怒，忍不住牛起來，直說著要回家整理清洗——這裡說的，當然是台北吉林路的家。

回家，我也才能順便換掉一身衣服，要不然就算林小寶梳洗完畢，回到我身上還是又沾惹一身；小姑們好意說要借我衣服穿，啊～這是我的另一個習慣，除了至親的林北和媽媽姑姑，我不習慣穿人家的衣服。反正，當下就是很固執。

後來，林小寶在一番折騰、一頓熱水澡之後睡著了，林北理髮回來我們也沒有馬上回家——兒子的情緒和休息當然比媽媽的堅持更重要，這點理智我還是有的；衝動的話，說過也就算了。

可是，另外一句是真的：下一次我自己剪！

除非林小寶又一次鬼哭神號，要不然就這樣了，其它人什麼都不用說了，謝謝謝謝。